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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

第二十章

“你最近心神不宁的啊,怎么了?”杨子涵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和夏皖依一起回家,却碰到她最不开心的时候。他们俩平时是很少一起回去的,杨子涵的女伴多,男伴兄弟也多。夏皖依喜欢安静,除非是两个人能一起走,否则,就是别人要一起也是不肯的。还记得初中的时候,本来两个人走得好好的,有个喜欢杨子涵的小女生硬要拉着和杨子涵一起通路,其实三个人根本不是一个方向的。夏皖依二话没说,掉头就走,愣是给了那女生足够的白眼和扫兴。但是有此一次之后,杨子涵算是怕了她了,以后就再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。

“我心烦,你就别烦我了。”夏皖依对他从来是不客气的,虽然知道自己不对,知道自己有时候无理取闹,但是,唯独面对他,无法克制那种情绪,无法去压抑。说穿了,能够在他面前放下所有的面具,不去装,不去掩饰。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这种莫名的信任。

“你心烦什么,告诉我啊。”杨子涵不依不饶,从兜里拿出块奶糖,含了,说话有些含糊,“难不成是要恋爱了?看你这症状是……啊!”话还没说完,夏皖依一脚就踢在他的小腿上,把他疼得直叫唤,“喂,你干嘛啊,你还要杀人啊!”

“我看起来是像恋爱的样子么?”夏皖依有点愣愣的,看着街对面的面馆发呆,然后脸红了起来。

杨子涵愣愣地看着,没有接话,眼神闪烁了起来。

“我才没有恋爱。”夏皖依回过神来,叹了口气,“你和卓山都有病吧,怎么,我就不能担心一个男生了么?我担心他就是因为我喜欢他?”夏皖依还在自言自语,却没有注意到杨子涵的脸色有点黑,不像平常的那么阳光、可爱。

“你刚才说,你,担心一个男生?”他自己的声音,他或许听不出来,感觉不太对。

“是啊,我们班的一个同学。”夏皖依还在愣神,“他家的事情有点复杂,我也不方便多说。他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来上课了。”

“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?”杨子涵说。

“我哪里记得清楚了?”夏皖依不喜欢他的阴阳怪气,皱了皱眉,“他人挺好的,上次的事情我也和他有点关系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“你对我的事情有这么上心过么?”杨子涵抬起头来,看着她,眼里有点失望,失望里也含着受伤,夏皖依看得有些心惊,但是硬撑着没有理会:“我和你的事情自然是不用说的,我什么事情没告诉你呢?况且,我们的关系,也用不着什么都知道吧?”话说出口,她就有点后悔,只是已经来不及收回,只好冷着脸,装作不在意的样子。

“我们什么关系?你说,我们什么关系。”这么多年的相处,像今天这样的争吵,大概还是头一次吧,大概两个人自己都没想到,会闹到这种地步,“朋友么?你说我们是朋友么?你说啊!”

“不是。”

夏皖依看了他一眼,皱了皱眉,咽了一口唾液:“我没有朋友,你不是,那个人也不是,谁都不是。我的世界不需要朋友,你们帮不上忙,谁也帮不上我。我的世界,我一个人就已经足够精彩了。”

“那你就自己保重,活得精彩,头发甩甩吧。”杨子涵看了她一眼,眼里已经没有了失望,什么都没有,很平淡地看了她一眼,从她的身边走过。两个人肩膀相互摩擦过的时候,夏皖依有一种虚脱的感觉。她没有回头,闭着眼睛。那一瞬间,她习惯性地进入了自己的世界,她看见小时候的杨子涵才搬过来的时候,在她家对门对门高声叫着她的名字;她还能看到当年电梯出事,那个原本笑得很开心的男孩子看见他就有些说不出话,还拿了个鲜奶冻过来给她。太多的点点滴滴就这样穿行在她的身边,像走马灯一样,你追我赶,我赶你追。她的眼里淌出泪水。她以为自己不会哭,她以为自己和他真的就只是稍微亲密点的陌生人,她以为,她以为。

所有的事情,都只不过是她以为。

逃进了所谓小世界里,她以为不痛苦了。其实每次的“穿梭”,只不过是徒劳,徒增了许多的烦恼。她也知道,她已经看破,她却无法说破。她想要呆在自己的“世界”里,静静地看着世界之外的地方慢慢改变。就像光一样。

神说,要有光。

于是,世界上,便有了光,照亮了神,人们便知道神创造了光,光照亮了神。

然而光以外的地方,仍然是黑暗。

你不走出你的“世界”,怎么知晓外面的地方是如何改变的?

“过马路的时候,别愣神。”

一双手拍了拍夏皖依的手臂,是那种礼貌的,处于提醒的拍。

她抬起头,满脸的泪水。

沈明轩有些惊讶,但是只是限于瞳孔微缩,其余并没什么变化。

夏皖依看着他,他也看着夏皖依,就这样,静静地站在十字路口。然后,谁也没有发现红绿灯变换了几波。

“回去吧。”沈明轩递了一张面巾纸,她伸手接了,两个人并没有过多的言语间的交流。沈明轩看了看信号灯,步如身形,很快消失在了夏皖依的视线范围之内。

夏皖依愣了好几秒,发现没有办法进入小世界了,于是把那张纸紧紧地攥在手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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